主角为过目不忘的萤火的小说《裴霁月姜楠》全文完整版阅读
车子一拐弯,向着母亲的公墓开去。
到达墓园的时候,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。
裴霁月抬头看去,山上起了雾,连路都是雾蒙蒙的。
她熟练向母亲墓所在的方向走去。
走近了,她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。
“弄桂,柒柒这孩子像你,死心眼,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她。”
裴霁月脚步停了下来。
她看见唐父轻轻抚着母亲的墓碑,好像她还在一样。
小雨在他身上沾湿了一片,他依依不舍的说着:“快啦,你在那边再等等我,等她一切都好了,我就来找你。”
裴霁月愣愣的站在那儿。
墓碑上母亲的照片依旧年轻漂亮,而她才发现眼前的父亲,早已不是记忆中年轻英俊的模样。
那小时候总是背着她的肩背,原来不知什么时候竟有些佝偻起来。
爸爸原来老了。
意识到这一点,裴霁月眼眶突然红了。
“爸。”她下意识的突然喊出声。
唐父转过头,看见她有些惊讶。
裴霁月走上前,抱住唐父的肩膀。
“爸,我妈才不想让你那么快去找她,你答应过她要长命百岁的。”她的声音闷闷的。
“你这孩子,怎么不声不响的。”意识到被女儿听到了,唐父有些不好意思。
他轻轻拍了拍女儿:“给你妈磕个头。”
裴霁月听话放开唐父,跪下给妈妈磕了个头。
石砖的冰凉浸透她的膝盖,在她的心里揪做一团。
人离开这世间后,留下的思念就堆积在这一方小小的墓里。
爱你的人日复一日思念你,却永远也无法再得到回复。
裴霁月磕完头,却没有站起来。
她低着头,突然说:“爸,对不起。”
对不起,让你担心这么久。
对不起,没有替妈妈好好照顾你……
唐父皱了眉,察觉到不对劲:“柒柒,怎么了?”
“爸,如果我离婚了……”裴霁月鼻头一酸,眼里突然涌出泪水。
她努力过了,真的努力过了。
可不管她是做饭还是发脾气,姜楠都不痛不痒,视而不见。
她不在他的心上,再努力也住不进去。
一滴泪落在石板上,裴霁月慌忙用手去擦眼泪。
这时,一只温暖的大手像小时候那样摸着她的头:“没事的,爸爸养你。”
那温暖击散了裴霁月压在心口重石。
“爸……”
她抱住唐父,哭得像个孩子一样。
从公墓离开后,裴霁月打了律师的电话,咨询离婚的事宜。
这个晚上,她没有回去那个和姜楠的家,而是跟着爸爸回到了自己家。
吃过爸爸的亲手做的饭,心里那片空荡荡的地方好像被填上了一块。
晚上,她躺在床上打开手机。
来电和信息都是空的。
姜楠从没找过自己。
仅存的那点希望,终究还是破灭了。
——他真的对自己没有一点点的关心。
他现在,应该正和苏瑶在一起吧。
裴霁月自嘲一笑。
她把手机一关,闭上眼。
黑暗淹没了她痛苦的神情。
第二天,裴霁月来到机场。
姜楠和苏瑶竟都请了假。
裴霁月怔愣了半响。
把所有痛苦咽在喉间,她什么都没说。
今日无云,适宜飞行。
飞机飞上万里高空,裴霁月透过墨镜看着这片天空,抛却了所有的难过。
这一刻,她只是机长,肩上担着上百人的安危。
几天后。
姜楠从英国赶回,他疲惫地按了按眉间。
那天助理送走苏瑶后,他就接到了去参加国际会议的命令。
回到办公室不久,助理面露难色地来了。
“封总,这是……太太送来的文件。”
姜楠紧锁眉头,他打开文件,当场愣住。
那上面清晰地印着几个字——离婚协议书。
裴霁月不在机场,姜楠黑着脸回了家。
家里没人,姜楠坐在沙发上,就这样等着她。
可到了深夜,裴霁月竟还没回家。
姜楠眉头深皱,拿出那份被他揉皱的离婚协议。
看着上面熟悉的“裴霁月”三个字,心里莫名的烦躁至极。
他拿出手机,拨通了裴霁月的号码。
唐家。
裴霁月吃过晚饭,正躺着床上阅读孕妇注意事项。
这时手机响起。
看见来电显示的‘姜楠’几个字,裴霁月一时间微微愣住。
垂眸半响,裴霁月接通了电话。
姜楠冷漠的声音传来:“你在哪?”
离那天过去了快一周了,他才给自己打第一个电话。
他现在才回家,这一周,他和苏瑶会去哪儿呢?
裴霁月下意识抱紧了枕头,回道:“我回自己家了。”
“什么时候回来?”姜楠语气沉冷。
回去?
裴霁月沉默了一瞬,却是说:“我让助理给你的文件,你收到了吗?”
闻言,姜楠脸色一瞬黑沉。
他一扬手,将那份离婚协议丢进了垃圾桶:“这事我们明天见面再谈。”
裴霁月眸光一顿,明天她约了妇产科的医生。
“明天我有事,后天吧。”
说完,她没再给姜楠开口的机会,挂掉了电话。
姜楠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,顿时更加烦躁。
第二天,医院妇产科。
来检查的孕妇都有人陪着,只有裴霁月形单影只。
她心中有些无名的心酸。
坐在等待区的椅子上,裴霁月盯着产检室的门发呆。
这时,产检室的门打开,走出两个人。
裴霁月下意识的抬眼一看,直直便愣住了。
是姜楠和苏瑶。
她的丈夫,正陪着别的女人产检。
裴霁月的脸色一点点苍白下去,心都被这一幕绞得呼吸不过来。
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所有心理准备。
但这一刻,她还是一个胆小鬼,不敢面对他给的残忍。
裴霁月立刻站起身,再一次落荒而逃。
产检室门口。
姜楠抬头看向裴霁月离开的方向,皱起了眉。
刚刚的背影,是她吗?
姜楠挪动脚步想要追上去。
这时,苏瑶突然拉住他的手臂:“晏哥,我的肚子好像又开始疼了……”
姜楠停住了脚步。
苏瑶正得意欣喜,下一秒姜楠就甩开了她的手。
他的表情厌烦至极:“够了,就算你怀的是我表弟的遗腹子,也别越界了!”
苏瑶心一慌,又试图去拉姜楠的手:“你答应过替他照顾我的!”
姜楠后退一步,示意一旁的助理拦住她。
“那是他的遗愿,不是我的责任。”
更何况,他已经做得足够多了。
说完,姜楠不再看苏瑶一眼,直接离开了。
唐家。
裴霁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医院,又怎么回到家的。
她关上房门,眼眶已经湿了。
窗边的风铃叮当作响,裴霁月从书架上拿下了一本带锁的相册。
她打开相册,仿佛打开了她的心一样。
相册的第一张照片,是姜楠戴着飞行帽站在飞机前。
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姜楠,作为校报记者去采访他。
却没想,他只是站在那,就轻而易举地带走了她的心。
第二张,第三张……一张又一张。
裴霁月抽出照片,一张张的撕碎,眼泪也一颗颗掉下来。
纽扣从第一颗就扣错了,可你扣到最后一颗才发觉。
有些事一开始就是错的,可只有到最后才不得不承认。
裴霁月面对着一地的照片碎片,终于泣不成声。
晚上。
家里的门铃响起,唐父打开门,是姜楠。
“爸。”姜楠恭敬地说,“我来接柒柒回家。”
唐父不动声色地审视着姜楠。
半晌,唐父侧身,最终还是让姜楠进了门。
两人坐在客厅内。
唐父一言不发,而姜楠则目光频频看向二楼裴霁月的房间。
把他的样子看在眼里,唐父沉声开口:“能成为夫妻是上天给的缘分,过日子总要彼此体谅,相互沟通。”
在姜楠略微惊讶的神色下。
唐父意有所指:“这话,我对柒柒说过,现在再对你说一遍。”
姜楠认真地回:“我知道了,爸。”
唐父点点头:“柒柒在房间里,你上去吧。”
“是。”姜楠颇有些迫不及待的上了楼。
房门被敲响,裴霁月打开门。
她一瞬有些诧异,不自主抓紧了门把手。
姜楠看着她稍显苍白的脸色,下意识皱眉开口:“你去医院做什么?”
第九章 自以为是
裴霁月没有回答,而是淡淡问:“你来有什么事?”
“和我回家。”
见裴霁月回避他的问题,姜楠心中不舒服,又加了一句,“离婚的事,我不同意。”
裴霁月抬眼看向他,眼里是坚定和决绝:“如果我一定要离呢?”
姜楠愣住了,这一瞬,他的心慌了。
竟一时给不出回答。
见他这样,裴霁月眼中闪过一丝悲伤,她退后一步径直关上了房门。
姜楠还从没被人这样对待过,他想敲门,又烦闷的放下手。
最后,他只得冷着脸离开。
楼下,唐父从书房出来。
他看看姜楠背影,又看看裴霁月房门,叹了口气。
第二天,裴霁月来到机场。
洗手间。
裴霁月从隔间出来,洗手时,苏瑶走了进来。
她将自己的包放在洗手台上,慢条斯理地开始洗手。
裴霁月没打算理会苏瑶。
她余光只是一扫,突然,目光就凝住了。
苏瑶那包上随意的挂着一枚平安符。
平安符再普通不过,可是,裴霁月怎么会认不出呢?
这分明是她胸前平安符的另一半,它本该在姜楠身上,可现在却出现在苏瑶的包上。
裴霁月的嗓子中涌上一股苦味。
苏瑶发现她的目光,得意一笑,拎着包包便离开了。
裴霁月从自己胸前拿出护身符。
岁岁平安,至君如意
朱砂仍旧鲜红,爱人之心却已经灰暗。
人什么时候会对一个人真的死心?
——是当你发现,你最最珍惜的东西,被他毫不在意的给了另一个女人时。
这一刻,裴霁月是真的想从心口将那个人剜出来。
她颤抖着手拿出手机。
姜楠的那一句句‘一路平安’,如今变成一把把利刃,狠狠穿透了她的心。
她还以为,他至少还是有那么一点在乎她的,哪怕只有这么一点点。
可原来这么一点,都不过是她的自以为是。
裴霁月用手撑在洗手台上,深深呼吸着,想将那份能逼死人的疼劲强忍过去。
过了很久,她终于缓了过来。
所有的痛好像都麻木了。
她平静的走出卫生间,按原计划走进姜楠办公室。
裴霁月拿出辞职申请书,放在姜楠桌上。
姜楠愣了一瞬,烦躁的把申请书丢在一边:“我不同意。”
可接下来,却见裴霁月从自己胸前摘下护身符,也放在了桌上。
她面色平静:“我留着它也没有用了。”
姜楠心口一紧。
被裴霁月的举动弄得越发烦闷,他站起来:“我们好好聊聊。”
裴霁月摇头:“我们没什么好聊的了。”
说完,她转身要走。
姜楠上前一步,抓住她的手。
裴霁月挣脱不开,只好深吸一口气,看着姜楠的眼睛。
“你要聊?那好,我问你,我们有多久没有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了,你记得吗?”
“我的生日是什么时候?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是哪天?”
裴霁月好像要把积在心里的话一股脑说出来!
姜楠一怔。
“我有时怀疑,我们真的是夫妻吗?结婚五年,有几个人知道我们结婚了?”
她看着哑然的姜楠,眼眶红了:“你告诉我,这五年,你究竟有爱过我哪怕一点?”
姜楠握着裴霁月的手渐渐收紧,他的心底越发烦乱,还有一丝心慌。
他回答不出,却不肯放手。
似乎这一放手就会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。
“当初是你答应嫁给我的。”他只能如此说。
裴霁月一怔,泪眼含笑:“是,是我答应的。”
她突然用力一把挣开姜楠,毫不犹豫的向门口走去。
在走到门前那一刻,她顿了顿。
握着门把手,裴霁月喉头哽了哽:“那是因为,那时我以为自己可以打动你。”
门被关上了。
姜楠愣在原地,思绪乱如麻绳。
许久,他向隔壁探头探脑的助理问:“我做错了是吗?”
助理支吾着,最后说了一句:“现在都还来得及。”
姜楠回到家。
明明家里什么都没变,他却觉得空的不行。
他以前觉得,裴霁月一定会回来的。
可如果她再也不回家了呢?
她要离开他。
彻底的。
想清这个事实,姜楠骤然心口一痛。
他呆呆的站在客厅中间,没由来的惶恐。
姜楠想起了助理说的“还来得及”。
他拔腿就走,开车驶向唐家,可车开到一半,他想起裴霁月现在正在飞行。
是她离职前的最后一次飞行。
姜楠把车停在路边,点了一支烟。
烟雾缭绕中,他拿出手机。
手机桌面上裴霁月穿着机长制服的照片。
第十章 全体乘客平安
那是他几年前抓拍的,心念一动就设为了壁纸,这几年也一直没换。
脑海中思绪万千。
五年,他知道裴霁月所有的飞行任务。
每一次起飞前,他都会跟她说“一路平安”。
每次收到她的“已平安落地”,他也会安心许多。
姜楠打开微信,却发现这一次,他忘了和她说“一路平安”。
姜楠抬头看向漆黑的天空,心里有一瞬的不安。
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裴霁月,可他知道自己绝不愿失去她。
等她回来。
姜楠想,等她回来,他一定要挽回她。
裴霁月返航的这天,姜楠亲自去买了束花,是黄玫瑰。
书上说黄玫瑰,代表歉疚的爱。
他抱着花一路走到航站楼,路过的几个高层看见了,打趣他:“封总这是要追求哪个小姑娘?”
姜楠淡然回道:“是送给我的太太裴霁月的。”
几个高层满脸惊讶,表情恍惚。
姜楠没有停留,面色如常地离开了。
停机坪入口。
姜楠看了眼手表,还有两个小时,裴霁月就回来了。
想到这,姜楠的心跳莫名地加快了速度。
他的心中忐忑无比,但又油然而生一种期待。
这时,来往的工作人员突然增多。
机场警报紧接着响起!
三次代表国际无线电呼救信号的“Mayday”,在无线电广播响起。
这是表示有飞行中的飞机出事故了。
姜楠心中莫名不安至极。
这时,他的手机响起。
他一接通,助理紧张的声音传来:“傅总,航班ZY751发动机损坏,自动控制系统失灵!”
ZY751,那是裴霁月驾驶的飞机!
黄玫瑰花束从他手中直直摔落在地。
姜楠愣愣地向后趔趄了一步,然后他拔腿就向塔台跑去。
万里高空之上。
ZJ751的自动控制系统已经失灵。
裴霁月只能手动驾驶,在仅剩的发动机下维持飞行。
她不停呼叫塔台,终于耳机中传来了来自塔台的声音。
那声音沙哑低沉:“裴霁月,我们已经紧急疏散了海岸人员,你现在向南转向紧急迫降。”
裴霁月的心猛地一跳,是姜楠。
这时,副机长着急的声音传来:“机长,后翼着火了!”
来不及了,没办法迫降了。
裴霁月迅速做出判断,将飞机朝公海方向开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