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剧版忘羡】 第四章 阴谋阳谋

“查到了？”一道清越冷清的话语在屋内响起。

“是。魏国三皇子果真没死。前日便被其手下自皇陵中救出，方才有晨间流言。”

“流言是他自己放出的？”

“是的。王爷，荧岚之毒照理说无解，为何三皇子竟能无事呢、？”

“呵。”蓝湛淡淡一笑，摇了摇头，“你错了，荧岚却是无解，但若他从未中过荧岚又当如何？”

“从未中过？”薛洋一脸茫然，“王爷，荧岚是属下亲手涂上，也是亲眼所见三皇子无力抵抗身负数十刀剑之伤，怎么会……从未中过……”

“这便是我们三皇子的高明之处了。”蓝湛看着桌面那规整的信纸，轻轻叹了口气，“他当时怕是早已服用假死之药。此药服用后需两个时辰左右方才起效，那时周身血液便会逐渐凝固，身体僵直。此时哪怕是沾有荧岚之毒的剑锋刺入身体，毒却不能随着血液扩散、流经他处，只要在假死药效褪去之前有人将其受伤部位的肉生生剜去，那么此药便对他无用。若我没猜错，你们当时伤他的伤口并不深，因着已有荧岚之毒便没再在胸口上补上一剑，是也不是？”

“是属下等失误，请王爷恕罪！”薛洋闻言顿时一阵慌乱，赶忙跪地请罪。属实一切均被蓝湛猜中，因为大意而让魏婴逃过一劫，甚至自己等人的心态皆被魏婴算计得如此详尽，对于魏婴其人，一时间他竟有了几分胆寒。但内心还是有些不甘，“可是王爷……如果我们用的不是荧岚，那魏国三皇子的计划不就……”

“不用荧岚？”蓝湛挑眉看向跪在地上疑惑重重的薛洋，他继续说道，“荧岚之毒直指魏子勋，况且若用其他之毒……人更不一定会死。”一击必杀是我的风格，而知我者，当属婴啊。蓝湛心里对魏婴这个对手更是敬重了几分。行一步看十步，论筹谋心计两人真的不相上下。

“薛洋，通知聂先生，灵州的军，可以动一动了。”将桌上写满魏国皇家密辛的情报收入怀中，蓝湛缓缓起身。

“那王爷……”

“我啊，我该去正面会一会老朋友了。”

皇陵外围一所别院

屋中的血腥味有些浓郁，那直接剜去的血肉尚未愈合，稍稍一动，鲜血便湿润了绷带。屏风后的魏婴正在为自己疗伤。背后的伤口有些难以上药，他便打算随便糊上一糊，找条绷带缠上便完事了。

屋内的蜡烛火苗异常地晃动了两下，魏婴上药的手一顿，警惕地拿起身边的剪刀朝着异常之处极快地掷去，破空之声让来人急急闪避开来，刀刃直直插向石柱，尖锐的刀锋尽数没入。没有击中来人，魏婴抽起身边的外袍往身上一披，未来得及系上腰带，便拔出台前的灵剑朝着来人移动的方向刺了过去。剑锋被挑开，扯开的伤口让鲜血再次流了出来。闻到如此浓郁的血腥味，来人仿佛皱了下眉头，一个抖剑以剑身击打在魏婴手背之处。被打到了麻筋，加上失血，魏婴手里的剑应声而落，他正欲再以符咒回击，来人却缓缓从黑暗中走了出来，清冷的声音在屋中飘荡，“是我。”

看清了来人，魏婴眯了眯眼。整了整经过刚才打斗有些凌乱的外袍，“原来是姑苏湛王驾到，有失远迎，还望湛王见谅。”

上下打量了魏婴一眼，蓝湛并不打算与他客套，只走到桌前找了个位置坐下，看着他，“三皇子，不，现在应该称呼为羡王殿下了。如此心计，蓝某心服口服。”

“呵！湛王过奖了。”弯腰捡起地上的剑，扯动到伤口让魏婴嘶了一声。

看到他如此情状，蓝湛突然起身上前，伸出手便想要扶住他，在就要碰到他之时却突然顿住了动作。蓝湛皱了皱眉：我这是在干什么？

魏婴抬头颇有几分疑惑地看向他此时定住的动作，皱了皱眉。

蓝湛袖子一甩，有些尴尬地咽了口口水，清了下嗓子，转过身再次到座位上坐了下来。看到桌面上并没有茶水可借以遮掩自己刚才的行为，便顾左右而言他道：“茶水皆无，这是羡王的待客之道？”

对于此时蓝湛一连串令人迷惑的行为，魏婴更是不知该如何回应。这天下还有从窗户里进来的客人？我没追究你的不请自来，你还问我要待客之道？这人真的是当初和自己在灵州城外对阵不相上下的湛王？莫不是被夺舍了吧？

“那不如，湛王想要何物，我立刻请亲军送湛王一品如何？”明明满身伤痕，魏婴收剑入鞘依旧干净利落。

看着他如此倔强的样子，蓝湛也不知道为什么，心里突然被揪了一下。

魏婴深深地呼吸了一口，披着外袍，咬着牙坐在床沿，看向蓝湛，“湛王深夜来访总不是为叙旧而来？”

有些冰冷的语气唤回了蓝湛有些发散的思维，他正了正身子，看向魏婴，正色道，“我想和你谈一笔交易。”一边说着，一边将怀中那份皇家密辛拿出来推到了他的面前。

余光看到密辛上的几个字，魏婴看向蓝湛的目光中带着浓重的杀意，“你威胁我？”

“不。这是互利互惠的买卖。”蓝湛看着他，此时清清淡淡的面容里不带任何情绪。

打量了眼对方，魏婴扯开了一个笑容，“要我把灵州给你？”

“不，我要魏国助我拿下温国。”蓝湛轻轻挑眉，微微一笑。

微黄的烛光下，清冷的美人扯开的一缕笑意，这笑意中带着自信和诸多谋划，一时间竟让魏婴有些移不开眼。魏婴突然能体会到周幽王为何能为褒姒一笑而烽火戏诸侯了。

“羡王殿下？”蓝湛敛下笑容，看向魏婴。

“湛王殿下的胃口未免太大了。以我皇室密辛便要借我魏国之道还要我魏国将士平白为姑苏铺路。我可没有如此慷慨。”

“如果我姑苏先借兵于你呢？”对于魏婴的拒绝，蓝湛并没有丝毫的意外，“你也知道若想要拨乱反正，拿回你魏家的江山，单凭虎啸营和你藏在灵州城北的那些暗卫死士绝对是不够的。”

抬眸看向蓝湛，魏婴勾唇一笑，“那我要你驻扎在灵州的全部军力，温国的四成国土还有你那位聂先生。”

看着面前这个人，此时的蓝湛觉得魏婴好像一个挥舞着爪子势在必得的小狐狸，闪闪发亮的眸中尽是算计，可是却一点不让人生厌。眼角的笑意没有藏住，被魏婴捕捉到了些许，这有些调侃的笑意让魏婴轻轻皱了皱眉头。

“可以。”蓝湛几乎是在魏婴话音刚落便答应了他的要求。

“……”

这么好说话？早知道就要一半温国了！魏婴心里暗暗懊恼。

交易谈成难道不是尽快离开吗？此时的魏婴有些烦躁，皱了皱眉，想尽快赶走这个“不速之客”给自己上药，可是面前人却一直看着自己，半天不挪动一下屁股。背后未来得及上药的伤口不断流着血，手臂和腹部包扎好的地方因着刚才的交手也再度被撕开，缠得厚厚的绷带中再次渗出了些许殷红。

静谧的氛围实在有些令人窒息，魏婴开口道：“交易已成，湛王还有何事？”

“我……”刚想开口，却被门外的敲门声所打断了。蓝湛警惕地眯了眯眼，缓慢地把手移到了腰间的佩剑之处。魏婴快步上前按住了他的手，血腥味夹着草药味还有几分似有若无的味道，让蓝湛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。

“谁？”魏婴按着蓝湛的手，朝门外应了声。两人相似的身高，此时极近的距离。魏婴纤细洁白的脖颈正在嘴边，让蓝湛一时间竟有些恍惚，下意识竟想就这样咬上去。这样一个恣意骄傲、神采飞扬的人，如果被自己咬了脖颈会是怎样的反应？是羞恼、是愤恨还是起杀心？蓝湛不由得想试上一试。

“殿下，是我。”门外金光瑶的声音响起。魏婴放松了按住蓝湛的手，往后退了一步，拉开了两人的距离。莫名的失望涌上了心头，蓝湛眯着眼轻轻地咬了咬自己的下唇。

“稍待。”对外应了一声后魏婴压低了声音，示意蓝湛动身离开，“交易达成，王爷尽早离开吧。”

蓝湛没有回话，只是轻轻点了点头。转身离开之时突然顿住了，他回过身，从怀里取出一个白净的瓶子，放在桌上，便施法离开此地。

这一行为让魏婴有些疑惑，他等蓝湛离开之后便戒备地取走桌上的瓶子，皱着眉上上下下看了看，轻轻打开，等了片刻后才将鼻子凑上前去闻了闻，清凉的药草香，味道像是蓝氏去腐生肌的秘药。

魏婴撇了撇嘴，“怎么突然这么好心？因为交易达成不能让我早死了？”

将药收了起来，把外袍整理整齐，系上腰带，魏婴对外应了声，“进吧。”

金光瑶进来后施了一礼，便将手中的东西递了上去，“殿下，这是我们中被其他皇子拉拢的手下名单，还有金子轩近年来贪污受贿拉拢臣下的往来记录。”

魏婴接过金子轩的罪证细细地翻阅了一遍，极有深意地看了眼金光瑶，将罪证递给他，“既然只查到了这些，那便给我那好哥哥送过去吧。魏国安静了十来年，也是时候放他出来搅一搅这片平静的湖水了。”

“是，属下告退。”

金光瑶退下之后，魏婴驭笛轻轻一吹，一个人影沿着屋檐潜入屋内。

“让你查的，如何了？”魏婴放下手中的陈情，缓缓坐到桌边。

“启禀主上，金光瑶确与温国有联系，同时和蓝氏大王爷也有往来。”

“确实？”

“确实！”

“呵！温国和姑苏的手那么长，真不怕我砍了啊。温宁，带着天部暗卫去一趟，我要温国户部尚书和边境驻营将军的命。”魏婴嘲讽地勾起了唇角，“姑苏湛王知道这件事吗？”

“应是不知。”

“不管他知道不知道，对于合作伙伴我们还是要有点诚意的。明天就把这个礼物送给我们湛王一阅吧。”

“主上是要……”

“二十年前蓝启仁送我魏国一计反间，二十年后我也得回礼不是。”

“诺！”温宁转身便要离开，突然再被叫住。

“这个……”魏婴手伸入怀中刚想将那净白的玉瓶取出交给温宁，手指蹭了片刻却再次将它放入怀里，“明天让你姐来一趟，我有个药……需她鉴别一下。”

“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