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良堂】海（十二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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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惨淡的月光撒进田野的缝隙间，把两个少年的肌肤映衬得毫无血色，夏天带些闷热的风吹动周围包裹着他们的稻谷，发出一阵阵沙沙的声响。

    周九良一把拽起倒在地上哭的脸上脏兮兮的李岚，捧起他的脸，强迫他看着自己。

    “你告诉我，究竟是为什么，我能帮你的。”

    但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李岚，根本不打算告诉周九良。周九良努力回忆之前所有的记忆，试图从里面找到些许伏笔。

    他想起来了！

    李岚的信里好像提到了学费的事情，所以之前李叔叔语无伦次的话，还有李岚看到舞鞋哭都是因为支付不起这个梦想了。

    “是不是因为没钱了，是不是？我可以凑钱给你啊！别放弃，求你别放弃。”

    周九良满眼通红的盯着李岚，浑身止不住的颤抖，抓着李岚胳膊的手，此时也只是无力的搭在上面。他怎么也不会去选择相信一个这么热爱舞蹈的人，会选择放弃。

    “是！我就是因为没钱，你借我？你能支撑我到什么时候？一年？还是一个月？”

    李岚终于抬起了他的头，脸上的妆还没被卸掉，但是已经被泪水打湿的混乱，那脸上一抹的烈火也变得模糊不堪，好像就算再烈的火，也会被痛苦的泪水浇灭。

    “我可以兼职的，我····我可以想办法的，但是····但是我求你·····我求你别放弃。”

    周九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坚持着要让李岚坚持下去，他想着总要有一个能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。他做不到，他就希望李岚可以。

    “周九良，我们本来就不一样，你是城里的孩子，我是农村的，你高高在上，但是我却很卑微。从小到大，我都很羡慕你，我羡慕你能干自己想干的事情，我也羡慕你能干的出色，我永远被你保护在身后，我不配的，我真的不配。”

    那天周九良被他母亲带走的时候，李岚就明白了自己和周九良的差距，那是格格不入的。

    即使这么些年周九良一直对自己一样的好，可是他深知，城里的和农村的，就是会分开的。他真的感觉自己就像个垃圾，不配拥有周九良对他的好。

    李岚感觉到握着自己胳膊的力量松开了，然后垂下了。

    他一定很失望吧！

    当年他保护的那个跳舞的男孩，现在死了。

    他听到周九良轻轻的一声冷笑，而后紧接着的话，让他停顿了呼吸。

    “我····我再也没拿起相机，从离开的那天起。”

    “为····为什么？”    李岚瞪大了眼睛，不可思议得看着周九良，这次换他垂下了头。以前村民们总是会夸赞周九良拍照拍的好，还说以后他一定会是个优秀的摄影师，李岚也是这么觉得的。

    他看到过九良捧着相机，眼里透露出来的亮光，那是星辰大海远不能及的。

    “她不让。”

    周九良嘴里的她，不用想就知道是他的母亲。

    李岚见识过他母亲的霸道专横，她是个不分青红皂白就会给周九良一巴掌的女人，而且还是当众的那种。

    就连小小年纪的李岚都明白自尊为何物，但偏偏周九良的母亲会毫不留情，毫无保留的将他亲生儿子的自尊随意的践踏，所以他从来没有从周九良的嘴里听到过他喊一句妈。

    “知道我为什么会跑到这嘛？”

    李岚对上了九良饱含泪水的双眸，现在已经哭得又红又肿，他轻轻摇了摇头。

    “这是我们梦想开始的地方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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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那天李岚在田野里踮起着脚尖，带动着万物起舞，周九良拿着相机，拍下手捏星辰的照片。

    他们都以为自己可以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，可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。

    一个被物质打败，而另一个被精神打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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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现在这里

    是梦想的火葬场·····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