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赢惑又从怀中掏出一瓶丹药递给她:“明日行刑前将此药服下。”
“此药封五感,护心魂,天道刑罚不可违,你只当自己睡一觉,一觉醒来就没事了。”
他神情里满是相信与维护,白落欢顿时红了眼眶。
她缓缓抬手接下丹药,泪水在眼眶中打转:“凌泽,你知道吗?我们曾是凡世一对恩爱夫妻。”
“嗯,然后呢。”他嗓音温柔,也很耐心。
唯独神情淡漠,就像是在听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。
那些曾经,白落欢哪还说得下去。
她紧紧握住手中的白瓷瓶,泪水滑落砸湿了瓶身。
“如果有下辈子,你愿意爱我一次吗?”
模糊的视线下,白落欢看不清赢惑的神情。
却听他说:“我不会让你死,也没必要想下辈子。”
白落欢的心仿佛跟着泪一起摔落。
他在护她,却不是因为爱。
越是明白,越是痛苦,越是痛苦,越贪慕他的温柔。
赢惑离开之后,白落欢凝着手中的白瓷瓶,睁眼到天明。
午时三刻,她被带到了斩魂台。
斩魂台上,浓黑的劫云堆聚。
白落欢遥遥望向高台,母后和金凤一族的长老都满目担忧。
阵法边,赢惑亦冲她安抚点头。
白落欢捏紧袖中丹药,也想清御了,她想活。
哪怕还剩最后一刻,她还是想和赢惑待在一起,更不想因为堕魔死在劫雷之下,连累族人。
“时辰到!启阵!”
随着一声高呼,地面燃起阵法,空中劫云滚动,紫电交错,但并未冲她击下。
白落欢深吸一口气,掩袖服下丹药。
丹药入喉,却如同一道烈火一路烧到丹田,疼得她骤然跪地。
与此同时,魔气高涨,霎时将她吞噬。
众目睽睽之下,白落欢彻底入魔——
第五章 消亡
保命丹成了夺命毒。
白落欢不敢置信,一瞬间她身上魔气弥漫,顷刻笼罩了整个斩魂台。
所有人都大惊,天后直接站了起来。
赢惑没想到丹药会出问题,第一时间冲进阵法,运转灵力护住白落欢心脉:“落落,静气凝神!”
可白落欢镇静不了。
她怔怔望着他,体内魔气与灵力在经脉里碰撞,泛起阵阵撕裂的痛,疼的她面色发白。
“为什么?”白落欢喃喃发问。
“不是我。”赢惑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。
好像只要他说,白落欢就该信。
可此刻,侵蚀暴乱的魔气好像正一点点消磨着信任。
耳边远处,守阵天兵的齐喊声震耳欲聋:“战神,白落欢已然成魔,按律当杀!”
凛然杀气直冲云霄,劫云翻涌不已,一道浩然紫雷已成形。
白落欢望着头顶愈来越重的雷劫,又看向身边的赢惑。
天律所定:成魔者杀无赦,若有袒护者,亦受重刑。
纵使赢惑是战神,也无出其外。
白落欢眼神黯了黯,阻止了赢惑输送灵力的手:“凌泽,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?”
赢惑眉心微皱:“有什么事之后再说。”
白落欢摇了摇头,眼神固执:“你当真没有一丝一毫喜欢我吗?”
赢惑一怔,沉默不语。
白落欢不懂是何意,只以为他不说是不想伤害。
天上雷云厚重,仿佛顷刻便要劈下来。
“走吧。”
她声音轻飘,赢惑一愣,还没反应过来,一阵掌风袭来,他整个人就被推出了阵法。
倏忽间,赢惑只见白落欢含泪的眼,以及未收回的手。
“轰!”一声,雷劫落下,重重击在白落欢身上。
她痛倒在地,接连呕出几口鲜血。
还未等她缓过来,又一道劫雷劈下,正中丹田。
“落儿!”
不远处,传来天后痛心疾首的呼唤。
白落欢颤巍巍抚向小腹,一阵濡湿刺痛。
丹田已碎,肉身即毁。
自己……终究是没有躲过。
劫云还在酝酿翻涌,而此刻,白落欢的神魂俨然离体,都已半残。
她已经没有半点力气对抗。
只能等死。
她不后悔,只遗憾,赢惑终究还是没能想起自己。
却也庆幸如此,至少他还有深爱的桃花仙,度过余下千千万万年,不会孤单。
思及此,白落欢用尽最后力气,遥遥望向高台,想最后看一眼心中留恋。
却看见母后和赢惑正朝这边奔来。
“不要!”她强撑着最后一丝气力嘶喊。
劫云不分敌我,入阵后会同自己一样被诛杀。
话落,却见母后化作一只遮天金凤闯入阵中,卷起她的残魂就逃。
失去意识之前,白落欢隐约听见赢惑请罪:“末将并非刻意阻拦,只是落落帝姬肉身已毁,神魂并未失智,恳请天帝另做审判……”
而后,她便坠入了漫长的昏睡。
过往从思绪中淌过,她好像又回到凡世,又好像回到了幼时。
就这样沉沦在这样的美梦中,也挺好。
只是遗憾,不能同母后说一声对不起。
亦不能同赢惑说一句:“我相信,不是你要害我……”
浮浮沉沉,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白落欢发现她终于又能视物。
忽然,一只小金凤蹦进她怀里:“少主,你醒啦!看来凌泽战神送来的聚魂花真的有用!”
白落欢这才注意到,她竟然躺在一朵莲花中。
“我这是回了苍梧族地?母后和战神呢?”
“族长和战神就在洞外莲洞外。”
白落欢忙起身,匆匆朝外奔去。
那日劫雷阵阵,母后强行闯阵救她,可曾受伤?
赢惑拦住天兵,后续又可有惩罚?
白落欢满心担忧,不想刚走到莲洞入口,便听见母后呵令:“赢惑,本宫不管你为谁守身如玉,总之我儿因你受累,只有你的至纯阳气才能救,你必须同落儿神交!”
第六章 拒绝
白落欢惊住,顿时不敢上前。
神交是灵识的交融,是比身体更加亲密的缠绵。
且双方必须对彼此绝对信任,否则,非死即伤。
故此,神交虽有诸多好处,但从来都是恩爱夫妻才会用的修炼之法。
白落欢瞥见赢惑微蹙的眉眼,他已另有心上人,应该不会同意吧?
果不其然。
赢惑拒绝了:“天后,我已决意与落落帝姬解除婚契,恕我不能答应。”
凉意刺魂,疼痛顿生。
猜到他会拒绝是一回事,可真的听到他亲口拒绝,她才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平静接受。
明明已经是灵体,明明没有了心,可心口还是阵阵刺痛。
洞外,天后的怒斥再次响起:“放肆!我没空与你讨价还价,你若不救,我便要那个小小桃花仙给我儿陪葬!”
赢惑不语。
眼见气氛越发僵持,白落欢连忙冲了出去。
“母后!您冷静一点。”
对面两人立刻望来。
天后大喜:“落儿,你醒了。”
话落,她又皱眉:“你神魂不稳,不要出阵法。”
白落欢又被牵回莲洞中,赢惑也跟了过来,只是神色晦暗不明。
见此,白落欢心头又是一涩。
强扭的瓜不甜。
他不爱她,自己总不能无底线强求。
深吸一口气,白落欢强扯出一抹笑:“母后,我听小金凤说聚魂花是凌泽送来的,他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,其他的就不用了吧?”
天后不赞同:“若不是他自作主张给你那瓶丹药,你又怎会当众化魔,为你聚魂是他该做的。”
“且你们还是夫妻,他帮你乃是天经地义,你不必有任何负担……”
不成想,白落欢却忽然开口打断:“可我不愿。”
顿时,周遭一瞬安静。
白落欢抬头望向神情狐疑的天后,继续道:“母后,从鬼门关走了一遭,我才发现凡世一遭皆是幻梦。从前,是我入戏太深。”
谎话开了头,之后就说的容易了。
“我不爱赢惑了。”
她的语调没有半点起伏,就好像赢惑真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。
赢惑抿唇,一眼不错的凝着白落欢,但却什么都没看出。
天后倒是多问了一句:“落儿,你可想清御了?”